我曾在日记中这样表白过:我写字是顺从一种激动,是灵感的驱使 ,每当我要写的写完了,便觉得心上的重压去掉了许多,也倍觉轻松了。这时候我才感到片刻的安宁。但这样的安宁并不能持续多久,想要写的冲动就象冲刷海岸的波浪一样,一波未息,一波又起,有时会更猛烈。我疲倦得不能休息,有好几次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叫喊:“饶了我吧!”,然而我并不曾被饶恕过,我好象心甘情愿的承受这种折磨,一种虔诚的心理。我就是这样追求书法,也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完全属于自己。我总觉得不需要道貌岸然和文质彬彬,不需要考虑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有损自己的形象,更不需要虚假的微笑和唯唯诺诺,而需要的只是真诚。
古人云“乡无君子,则以云山为友;里无君子,则以松柏为友;坐无君子,则以琴酒为友。”这种“物我为一体”的心态是感情抒发的要求,其蕴涵的不可测知的深刻的思想,而这种心态在一般人看来是不理智的,是一种疯狂,是一种痴迷,是一种病态。然而正是这种短处,才使古今的学者和艺术家有了非凡的创造力。
王国维诗云:“四时可爱唯春日,一事能狂便少年”。发狂使人变得天真年少,也只有天真年少才能任情恣狂。清代书法家傅山作画时常常象着了魔一样“足之蹈之、手之舞之。”多象一个不懂事的天真少儿。正是如此,他才能把他的艺术魄力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。
托尔斯泰曾经对他的一个兄弟说过:你具备作一个作家的全部优点,然而你缺少作为一个作家所必备的缺点,那就是偏激。性格偏激在现实中是很大的缺点,它使人不能很好地适应现实,但在艺术创作中却是难能可贵的东西。此可谓:“后主为人君所短处,亦即为词人之所长”矣。